字号:

【长篇连载】山月清欢(全门派同人) - 第二章 至亲

时间:2019-05-15 07:13 作者:梨晚/寒霁夜茶 手机订阅 参与评论(0) 【投稿】
文 章
摘 要
【长篇连载】山月清欢(全门派同人) - 第二章 至亲

Chapter.02 至亲

叶姝被伤,场边师叔突然叫停,此轮比武结果自然作废,下一轮便是真武第三代的弟子谢和光上场了。

此前叶姝受伤发生得太过突兀,谢和光直到上场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叶姝与展子期的方向,这才向着对面的弟子鞠礼准备。

他年纪较小,对战弟子倒也没多严肃,行礼时还朝他温和地笑了笑。

“喵!”

还没等到场边的师叔允准切磋开始,倒是随时跟着谢和光的那只猫开始小声叫了起来。

真武的人都认得这只猫,凌玄小师弟养的,人人见了都喜摸上一摸,只是唯独喜欢跟着凌玄的小师侄谢和光。

许是凌玄与谢和光投缘,连带着他的猫也与谢和光格外亲近些。

有人蹲下来安抚地揉了揉它的脑袋,见它的反应虽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收敛了叫声,于是场边的师叔这才允准了场中二人的切磋。

谢和光提剑警惕地看着对面人的一举一动,心里也始终记得从小文秀山和凌玄教导的要点,专心致志对待这场切磋。

打断这场切磋的不是胜负结果,而是下山数日终于归来的文秀山到了太极道场。

众人喧哗扰得谢和光分了心,好在场边的师叔见了文秀山也有些在意,也明白谢和光自小在文秀山门下长大的情谊,干脆停了这场切磋,让谢和光去找文秀山。

他收了双剑,抱起在场边原地打转的猫,脸上露出久违的笑颜向文秀山走去。

只是每走近一步,怀里的猫叫声就大了一分。

“文师叔回来了,凌玄师叔呢?他之前托付我照顾他的猫……”

说到一半,谢和光卡了壳,脚步同突然顿住的话语一起停在了原地。

文秀山眉眼间很是疲惫,还染上了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悲痛之色。

他的双手捧着一方剑匣,暗红斑驳的血迹残留在原本白亮的剑匣上,刺眼得紧。

那剑匣,谢和光认得。

是凌玄师叔的知白剑匣。

文秀山在谢和光面前停了一瞬,张了张嘴,却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拧起眉心抿抿唇,朝太极道场座上的掌门走去。

谢和光僵硬地跟着他转身,听着怀里的猫叫,循着文秀山的步伐朝那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直到文秀山跪倒在掌门面前,双手将剑匣举过头顶,颤抖着声道:“弟子文秀山,未能保护好师弟凌玄,致其……身亡,特来……向师尊谢罪。”

谢和光站在原地,周遭仿佛一下子都静了。

猫从他怀里逃开,不知去向了何处。

他只觉得浑身冷得厉害。

凌玄下葬那日,是个难得的晴天。

八荒围杀公子羽明月心,众人心头几乎再无晴日,只是这样的晴天,更适合生性开朗的凌玄。

真武众人都到场,有平日里与凌玄交好的弟子都忍不住啜泣出声,只是站在人群里的谢和光眼睛涩涩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景。

双亲过世时他还太小,连事都不能记清的他,不通生死,不识离别。

他只是,很茫然。

谢和光看着凌玄的棺木被人抬起,他跟着人群随棺木往前走,一步一步不知道踏在了哪里,当第一抔土被撒下的时候,他只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堵得慌。

原来那个爱说爱笑、爱憎分明的少年……在三清殿养了一群猫,还教过他剑法的凌玄师叔……

是真的不在了啊……

文秀山还在山上时常常告诉他,真武对于生死的看法其实很淡,就如襄州的云海,云卷云舒,道法自然。

那时他不懂,但还是点头记下,心里到底存了疑惑。

等到凌玄下葬完毕,众人散去后,谢和光来到文秀山身边站着,同他一起凝视着那棺木。

缄默了片刻,谢和光哑着嗓子道:“文师叔,生死到底该当如何?”

他环视过送凌玄最后一程的各位同门。

他们虽悲伤,却是一片坦然无悔,似乎不认为凌玄私自下山围杀公子羽是一件错事,甚至有些带了骄傲的神色。

他们中有的痛恨青龙会,有的怒骂公子羽,但没有人觉得对抗青龙会是一件错事,没有人觉得行自己当为之事,尽心中侠义之举是错。

只是少年早夭,终归是真武之痛。

过了须臾,文秀山转过头来,看着和凌玄年龄相仿的谢和光,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师尊常说,我命由我,不属天地。”

他闭了闭眼,声音坚定,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凌玄师弟,做了他认为无愧之事……我们不应为他感到太过伤感。”

话虽如此,文秀山的脸上还是一片悲恸,眼底有深深的疲惫之色。

他显然不能如此看淡。

我命由我,不属天地。

谢和光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八个字。

他似懂非懂,但好似能够理解,为何众位师叔不觉感伤,不为凌玄师叔所不值了。

大约,这就是真武的生死罢。

巴蜀,唐门。

御风堂前一千五百阶,庄严肃静。纪柔也被这种气氛感染,手不自觉拢紧,下意识揪了揪自己的衣角。

很快她反应过来这样有失仪态,忙伸手抚平,调整了一下表情。

她深呼吸,目不斜视地缓缓踏过台阶,屈膝一礼,然后恭恭敬敬跪在唐门老太太的跟前。 

纪柔甚至不敢抬头。

她面前这人是唐门说一不二的掌权人,一生手腕铁血,风雨之中撑起半个唐门的王郅君。没人敢触犯唐门老太太的威严,六房房主尚要低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外姓弟子。

若非老太太传唤,以她的身份只怕连踏入此地的机会都没有。

“你可知我找你来有何事?”

纪柔守着规矩恭敬答道:“回老太太,弟子不知。”

风吹过,御风堂的烛火晃动了几分。

王郅君第一次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唐门小辈,第一时间在心里下了个定义:中规中矩,并不出挑。

许是被她盯久了,纪柔的呼吸有一瞬间被打乱了,虽然很快调整了回来,心跳却比之前不知快了多少。

这样的弟子唐门一抓一大把,若非她与唐青容唐青枫的关系,也不会被王郅君放在眼里,更不会把这样的任务交给她。

但思及此行目的,也应够了。

她思量片刻,道,“你起来吧,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

纪柔奉了命,再度恭敬地告退。

离开御风堂时,她的脚步稍稍放轻盈了些。

路边的唐门弟子形形色色,皆紫衣华服,折扇一敛,便是清贵风流。

纪柔在他们之中并不起眼,连头上的簪子都要朴素些,是桃木做的,打磨得温润精致,插在如瀑的乌发上,衬出一种小家碧玉的美感,放在她身上很是适合。

前方转角处竹林萋萋,有几个唐门弟子正围在那里聊天。

他们见了她,大都会礼貌性地点点头示意,或者有认识她的人客气地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叫她一声“纪师姐”或“纪师妹。”

已经不再是唐姓开头。

她颔首回应,轻声细语,脸上带着温柔笑意。

“纪师姐真温柔啊。”待她走后,有人小声道,“怎么我以前没见过她呢?”

“人家大忙人一个,哪有功夫见你?”有人阴阳怪气道,“不过这也难怪,这都搭上大小姐和大少爷了,忙一点有什么好奇怪的。”

纪柔在墙角处突然站住脚步。

她并非故意偷听,只是站在那里,忽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下意识抿直了唇线,终归没有说话,就算是辩驳,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何况她向来少言。

也有人当即斥道:“你少说两句吧!青容大小姐的决定何时轮到你来多嘴?你是想说青枫少爷不辨是非?还是想说大小姐因私废公了?”

这顶大帽子可没人扣得起,有人当即换了话题:“说起来这纪柔师姐的名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攻玉房中好像没有这么一个人啊……”

“你不认识她也是正常,你可听说过偃师房的‘唐柔’?她本姓为纪。”

“啊……原来竟是唐柔师姐……”

这声音听起来很是惊讶,不似钦佩,倒有些古怪。

纪柔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再听下去。

类似的话她在此前听过无数次,早已习惯。她亦不甚在意,因为她早已不觉得这是一件令人难堪的事,也无谓旁人怎么说。

纪柔,或者说以前的“唐柔”,在唐门过的是宛如路人般的生活。

旁人提她,也只会记得她平日不爱说话,性格腼腆,行事循规蹈矩,如果不是几年前的“改名风波”让她彻底出了名,现在的她就连听到这段对话的资格也没有。

纪柔本姓为纪,入唐门后改名“唐柔”,成年之后改回本姓。

唐门立家千年,只有外门弟子削尖了头也要改姓唐的传统,还没有过哪个弟子又改回本姓的先例。

若非去了移花宫的唐青枫为她说了一句话,只怕她早被视为叛逆,就算不被喊打喊杀,也没法继续留在唐门了。

唐门弟子看见纪柔总会小声议论那么几句,只是很快又转到其他话题去了。

而最近讨论得最盛的,莫过于嘲天宫的那一战。

“明月心**!为江湖除一大害!真是大快人心!”

“那个唐门叛逆!早该死了!”

“可怜我唐翔师叔,就是死在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手里……”

他们更年轻,也更爱憎分明。

只是这些话题持续了没多久,又转为了对唐青枫的担忧,言语间都是叹息声。

“也不知大少爷何时能回来”

纪柔回到房间不久,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大小姐?”她打开房门时见到唐青容时微微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迎她入门,斟茶倒水。

唐青容止住了她的动作,“繁文缛节,就不必客套了。”

纪柔倒茶的手顿了一顿,然而还是不紧不慢地继续。

茶水澄清碧绿,触及温热,她将倒好的茶递给唐青容,这回唐青容没有拒绝,伸手接过,抿了一口。

她复又坐下,正坐在唐青容的对面。

唐青容没多说什么,单刀直入:“听说奶奶方才找你,是打算派你去打听青枫的下落?”

纪柔应了一声:“是。”

她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唐青容的脸上,细细端详了片刻。

唐青容一直都表现得很冷静,几乎要到冷酷的地步,可在茶水氤氲之下,又觉得那眉眼里头藏着深深的疲惫。

纪柔觉得,此刻的她不像平日那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唐门大小姐,而只是一个牵挂着弟弟安危的长姐。

唐青容也看着纪柔。

不知为何,她总能从她身上看到些许她两位姑姑的影子。

远嫁燕云的唐寒,和留守天一房的唐雅。

唐门的女子既有性情刚烈,敢爱敢恨,张扬艳丽得像火,倒也有像她这般,与世无争,温柔得近乎怯懦,骨子又别有一股执拗。

对这样一位师妹,唐青容心头并非没有怜惜,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奶奶既然将这件事交给你,自是有她的道理,也是信你能够完成。”

她顿了顿,见纪柔的表情没有什么波动,继续道:“若打听不到,你也不必过于介怀。东海移花宫本是隐居之地,之前唐门派了几波弟子前往东越,也未能打听出什么。”

纪柔很轻地“嗯”了一声。

她的双手交叉,柔顺地放在膝前,视线却不自觉飘向窗外。

就此打住,唐青容似乎并不擅长说些宽慰人的话,于是转开了话题,“杭州四通八达,消息灵通,你不妨去那里碰碰运气。我前日收到消息,近日会有移花宫弟子停留此地。”

唐青容放下茶杯,“你持信物而去,届时与他们交换信息便是。”

纪柔只是一一应下,期间不置一词。

她起身送唐青容离开,一直送到门口,临了才轻声道了一句:“青容师姐保重身体,能少熬夜就少熬些夜吧。”

唐青容的脚步微微一顿,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送走了唐青容,纪柔回到方才临窗的座位上。

她推开窗,只觉微风徐徐拂来,窗外阳光明媚。

听说杭州城正值四月飞花,是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东海,移花宫。

从暮火焚霞的两个亭子向海面望去,能见到最美的景色。

苏怀墨给长明灯添完灯油回来的路上,远远见苏小白立于亭中。

他微微一怔,随即敛袖,拱手行了一礼,“少总管。”

苏小白见了他,眸光一暖,“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

苏怀墨只道:“师尊教导,礼不可废。何况师兄如今身份已不比往日,更要小心对待,以免落人口舌。”

紧接着他又笑了笑,“这么大人了,我可不想又被明师尊罚面壁思过。”

他们师兄弟二人交情本就极好,开起玩笑也缓解了一番最初的生疏。

此刻苏小白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你自入明玉部修习以来,明师尊什么时候罚过你?倒是阿栾,快成了暮火焚霞的常客。”

阿栾是指苏栾,苏怀墨小了五岁的胞妹,如今也是个大姑娘,只不过她幼时最是调皮捣蛋,也不知被明少卿罚过几次到暮火焚霞面壁思过。

提起苏栾,苏怀墨的笑意深了几分,看了看四周,“说起来,阿栾那丫头又跑哪去了?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她人影?”

“方才跟着少宫主到海边捞明玉子去了。”

苏怀墨哑然,过了一会儿才失笑道:“真是个孩子!”

“你是说少宫主,还是说阿栾?”

苏怀墨愣了愣,脸上的笑意也因着这句话淡了下来,“自然是阿栾。”

苏小白似是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问道:“为何?少宫主不过比阿栾大两岁,比你小。你说他一句孩童心性,也未尝不可。”

“因为他是少宫主。”

苏怀墨不再笑,叹了口气:“师兄,你想说什么便直说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

他竟是将这句话又还给了苏小白。

暮火焚霞的夜色很美。

入夜后,天上的星辰,和地上的灯火交相辉映,似要连成一片海洋。

“你方才去看过父亲的长明灯了?”

“是。”

“有何感想吗?”

苏怀墨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却是忽然岔开话题:“大总管那盏的灯似乎近来被人照看过了……师兄,是你么?”

“不是我。”苏小白摇摇头,说出了令他意外的答案,“是少宫主。”

这三个字一出似乎有一种魔力,苏怀墨又沉默了下来。

过了须臾,他才僵硬地开口:“是么,那就好……”

“怀墨。”苏小白出言打断,他静静注视着苏怀墨那张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你不该对少宫主有偏见。”

苏怀墨却说,“我对少宫主并无偏见,师兄多虑了。”

“是么?”

亭中凉风习习,吹得二人衣角微拂。

苏小白的眼神非常平淡,“怀墨,你是在迁怒。”

苏怀墨不再说话了。

他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那枚玉饰,这只是一种习惯,习惯这样压抑自己的情绪。

一袭白衣的移花青年似乎无论何时都举止有度,从容自在,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现在这笑也消失了。

他此刻很想不顾仪态抓住苏小白的肩用力地晃,质问他究竟效忠的是移花宫少宫主,还是唐青枫这个人?问他是否真能做到不怨不恨心无芥蒂?

可他不敢,亦不能,多年融入骨髓之中的君子修养束缚了他,与苏小白的同门之情更是束缚了他。

他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用移花宫教导多年的礼节,用温和而疏离的微笑去掩饰遮盖心里的悲伤和愤懑。

就跟那日一样。

移花宫上下初闻苏霜华的死讯,苏栾在失控,在他耳边崩溃地大哭,他却很冷静地上前,帮着苏小白一起控制局势。

收敛大总管的遗体,宽慰悲痛的子桑宫主,照顾重伤未醒的少宫主,和诸位师长商议葬礼的规格。

他表现得越是无可挑剔,内心被大总管之死划过的伤口越是在溃烂。

可现在被苏小白挑开了面具,这最后一层掩饰也没有了。

多年的相处,苏小白太了解他了。

夜里星辰闪烁,海浪阵阵打上附近的白沙滩,涛声一片。

苏怀墨又想起了送葬那日,那艘小船缓缓驶向远方,直到被海水吞没。

他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没有什么魂归天地,移花宫从此就没有苏霜华了。

那时的他没有哭。

此时此刻,苏小白迎着海边的微风,忽抚笛一曲,笛声清越悠扬,正是那日的哀乐,不闻悲恸,只闻追思。

苏怀墨捂住了脸,忽然很想泣不成声。

(未完待续)



加入17173玩家俱乐部,100%领《原神》月卡、《王者荣耀》888点券、《魔兽世界》T恤等周边好礼!
加入方式:微信关注“17173服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