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啥?”
“竹子啊。”苏汐无视了一脸错愕的唐轻,随口答道。
“不是。”唐轻确实一脸错愕,“这些竹子又哪来的?”
开封郊外,无名野店。
唐轻一大早醒来,推开门,就看见了一片竹林,把店围了起来。
“最近很是无趣。”苏汐向他丢过一本八卦,“他们给我的配图就是一片绿竹林。”
“苏老板,你不会为了迎合他们?”
“怎么会,这图看着都不像名家亲笔,八九是临摹之作。”苏汐顿了顿,“我迎合他们作甚。”
“那这竹林作何解释?”唐轻愤然地指向外面。
“我伞也坏了剑也丢了,买些竹子修身养性,不挺好的。”
唐轻摇了摇头,说:“苏老板你这暮气满满的样子……”
“养伤嘛。”苏汐不以为然,“你要是闷,自己出去玩乐。”
说着她就向唐轻丢过一个钱袋子。
唐轻捡起钱袋,莫名疑惑:苏老板怎么就忽然变了性格?
他不知道,苏汐并非是变了性格。
她只是做了个梦,遇见了一个人。
不想再有唐三眼的苏汐,恰好瞅见那张竹林图。
竹子是个好东西!
安神还能喂唐三。
想着想着,她就找人买了片竹林,移了过来。
清闲日子也没过几天。
唐轻很早就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那家姑娘也喜欢他。
他们二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好。
店里沉闷,唐轻便约了人家来店里做客。
“这谁?”苏汐看见唐轻身旁站了个漂亮姑娘,讶异道。
“小女花云舒,见过苏老板。”
苏汐眉眼微扬,这就是唐轻经常提起的心上人,花云舒?
她其实不很喜欢花云舒。
原因很简单,唐轻跟她提起过,花云舒觉得她的文章,感情不深,意境不美云云。
心存芥蒂。
不过人既然都来玩了,自然不能冷眼,她招呼着花云舒坐下,说:“唐轻经常跟我夸你呢。”
花云舒转头甜笑道:“唐公子谬赞。”
唐轻也是扬了扬嘴角,向她回应。
苏汐对空气里的甜腻很是无奈,正欲借故逃脱。
他二人邀她一同去开封闹市区赏玩。
“你们去玩就是。”苏汐婉言拒绝。
唐轻摇了摇头,说:“不是去玩,是去买衣服。”
“买衣服?”
“苏老板你这一身灰黑衣袍,略显老态。”花云舒斟酌着措辞,“我们想给你买件明亮衣服。”
苏汐微微地撇了撇嘴,随即恢复了常态,浅笑道:“那就走吧。”
一路上,唐轻花云舒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苏汐在一旁很是沉默。
倒不是她对他们有意见,实在是,没啥可插嘴的。
到了闹市区,花云舒轻车熟路地挑了家店,就唤店家,拿些明亮色的衣服来。
苏汐也配合地一件件的试了试。
反正她一件都没喜欢上。
“唐公子!”花云舒喊唐轻,“你看这件怎么样?”
唐轻仔细又瞅了瞅,说:“这件挺好,不过下摆过于繁复,苏老板肯定不喜欢。”
花云舒不以为然,说:“苏姑娘一看就是碧玉,这一身衬的气质更为清秀。”
唐轻还是不太喜欢这件衣服,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苏汐撇了撇嘴,没说话。
这两人可是好心,驳了谁都不好。
有了心上人的人,真是不一样了啊。
“这就是你跑来我这里躲避的缘由?”笛奏龙吟水雪帮主品了口茶。
苏汐点了点头,说:“开封这我也没几个认识的,只能叨扰前辈了。”
“我们也没有很熟吧?”
“没有没有。”苏汐装作可怜模样,“我不想流落街头……”
“这样吧。”雪帮主对这个二次三番扯上联系的小姑娘甚为无奈,“过了正心之试,你就呆。”
苏汐“哼”了一声,说:“我觉得你这是想借机打我。”
“此话怎讲?”
“我没武器了,过正心之试,只能躲避。”苏汐想了一想,“不过我应了。”
“很好。我这就布置。”
为了苏汐能不能蹭住而起的正心之试,就这样摆下了。
苏汐就这样武器全无地走了进去。
也不是全无。
她戴了个金蝉衣的面具,遮住了半边脸。
雪帮主对此很是不解,也曾在正心之前问起,苏汐回答的干脆利落。
最近老是被人打脸,先防一防。
“你这面具很是突兀。”雪帮主看了她许久,如此评价道。
“管用就行。”苏汐固定好金蝉衣,“下次用的时候化个妆,就不突兀了。”
面具没管用。
也不是没管用,就是没用上。
在一堆刀枪剑棒面前努力躲避的苏汐,也并不吃力。
然而,毕竟前些时日刚与人动了手受了伤。
一个侧身动作过大,有个伤口裂了。
本是一步的躲避,如今吃痛,只得半步距离。
这样下来,被打到的可能就大了许多。
就要被击中的那一刻,为了不被打到,又会动作过大。伤口就这样持续崩开。
情势有点坏。
站在一旁围观的雪帮主看着面前人的身姿,陷入了感慨。
丢了伞剑受了伤,还是这样的活蹦乱跳。
“收!”
随着她这一声喊,摆阵的一干帮众都停下了手中的武器。
然后就一个个的收拾东西散去了。
苏汐狐疑地转头望向她,说:“好像还没到结束那一关?”
“蹭住这种事情,我说了算。”
“你不要临时反悔啊!”苏汐忽然惊觉,“我都打过一多半了!”
“你就那么不想看见小唐他们一对?”
“甚为尴尬。”苏汐皱起了眉头,撇了撇嘴。
“跟我去挑个住处吧。”
沉浸在前几天的阴影里,听得此言,她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哦对了,身上的伤口,是自己处理,还是要我来帮你?”
“没想到前辈也会打趣人。”苏汐一边说,一边装作弱女子模样,紧了紧衣服。
“我们帮苏姑娘挑衣服。”花云舒自责道,“好像搞砸了。”
那天选了半天,终是定了一件雪白的衣裙。
苏汐也没说什么不满,只是抢着把钱付了。
隔天,花云舒又来了店里……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这才有了苏汐跑去找雪帮主蹭住躲避的事。
“也没有吧。”唐轻安慰花云舒,“苏老板的心性,我知道。”
“那我们惹她生气了没?”花云舒问的小心翼翼。
“生气是肯定没有的,不自在,怕是很深。”
“啊呀,怎么就不自在了。”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唐轻忽然说。
“这和喜欢……”花云舒微红了脸庞,声音渐小,“有什么关系?”
“我的眼中只有你。”
“我也是。”她的声音,没有恢复。
“所以苏老板在一旁就很尬然了啊。”唐轻手一摊,“你我琴瑟,她多余。”
花云舒叹了口气,说:“这样总是我不对,占了她的地方。”
“苏老板去找朋友叙旧了,你就安心呆着吧。”
苏汐走之前,和唐轻聊了一聊,故而花云舒和唐轻,现在在店里。
“你那个店啥也不卖,怎么维持生计的?”某人对此忽然好奇。
“我记得唐轻跟你说过。”苏汐撇了撇嘴,“也罢,你们这些狗东西,都看轻此技。”
“什么?”她迷惘着。
“我也打算换个生计了,江湖偌大,应该不难。”
天下文章,并非是一件易事。
“呔!从我眼前过,留下活命财!”
唐轻与花云舒行在初春的渐绿山路上,忽然蹦出来一群贼人。
二人被他们围住了,这番场景就像是“磨刀霍霍向猪羊”。
唐轻掏出那把扇子准备展开,却犹豫了。
因为这不是他唐门的扇子。
这把扇子,是苏汐的东瀛友人铃兰姑娘送她的临别礼物。
燕云被打了一顿的唐轻,自替身没了傀儡,扇子也坏的差不多。
一回开封,苏汐就把这把扇子交予了他。
“苏老板,东瀛人不都是坏人,你怎么还有认识的?”
“东瀛也是有好人有坏人的。”苏汐摇了摇头,“铃兰,挺好的。”
虽说铃兰挺好的,不过这把作为赠礼的扇子,是杀器。
苏汐曾经向他展示过,扇面一开,数根针即刻飞出。
她对着的是他们店里的外墙。
针全数透了过去。
面对这帮穷凶极恶的贼人,唐轻还是犹豫了。
“唐公子为何烦恼?”花云舒瞅见唐轻的犹豫,轻声问他。
显得身边那帮贼人都不存在似的。
人家自然很不爽,挥刀提枪就要他们二人命来了。
唐轻没忍心用苏汐给的东西,之前的伤也未愈,正打算尽力抵抗一番。
花云舒比他快。
移花宫的武学,穷凶极恶的贼人也难以抵挡。
没多时,都躺下了。
花云舒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和那日的苏汐一般,废了贼人武功。
“唐公子。”料理了贼人,花云舒唤他。
看呆了的唐轻正欲夸她,就觉手里一空。
花云舒抽过他紧握的扇子,仔细瞅了一瞅,然后对着前方,展了开去。
嗖嗖嗖的几根针,连着穿透了前方的几棵树,最终嵌入了某棵树。
“云姑娘。”唐轻还是打算夸她。
却被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打断了话语。
“唐公子,我忽然更喜欢你了。”花云舒声音妩媚。
唐轻愣了一会,终于从温柔乡里缓了过来,发问:“你竟是移花弟子?”
“苏霜华前辈在时,告诫我们不要以移花弟子身份示人,参与江湖是非,引得争端。”
唐轻默默地听着。
花云舒突然悲伤,说:“前辈已逝,我不告诉你这个身份,真的不是为了骗你瞒你。”
唐轻微微的笑着说:“想必苏霜华前辈是个温柔的人。”
花云舒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我也想去移花岛,了解他,拜祭他呢。”
“我们以后一定会去的。”
“怎么,这就不住了?”苏汐呆了几天就要走,雪帮主很诧异。
她做好了小姑娘在这儿蹭吃蹭住个把年的准备了已经。
苏汐理了理发髻,解释道:“唐轻他们要办喜事了。”
“替我给他们带好。”
“我也不一定去喜宴的。”苏汐整装完毕,“我这是去帮他们挑婚服。”
花家的长辈,花云舒的姑姑,花秋雨早早地在天衣阁外等着苏汐。
“苏姑娘。”花秋雨对她很是客气,“我挺喜欢你写的江湖八卦!”
苏汐僵了一瞬,然后说:“秋雨姑姑,我们先办正事。”
天衣阁的衣服,琳琅满目,种类繁多。
苏汐和花秋雨同时看中了一套衣服。
心王红鸾殿。
“这套衣服真喜庆。”花秋雨对大红很是满意。“裁剪一番就行了。”
“秋雨姑姑能者多劳了。”苏汐见她有想法,主动付钱打包了一双衣服。
她们二人就花了半个时辰,选好了婚服。
“这个头饰,不对,要改;那个腰带,不喜庆,得换……”花秋雨确有想法。
苏汐乐得清闲,就在裁缝坊的椅子上靠着,悠然地看着花秋雨摆弄他二人的婚服。
心王红鸾殿吗?
真好看。
婚服改好,唐轻与花云舒也试了一试。
花秋雨的手艺确实了得。
此事完成,过不几天,他们就要回老家,在双方父母长辈面前办喜事了。
苏汐表达了不想去的想法。
被拒绝了。
花云舒随手拈起醉心花,苏汐就被制服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看见他们的礼成。
婚宴前一天晚上,在唐轻花云舒父母长辈那一桌,年纪轻轻的苏汐,不好意思不喝他们劝的酒。
她醉了三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