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慕情命陨钱塘江畔,唐青枫的心也随那钱塘江的江水,向东流去,从此流落天涯,没了音信。为减内心愧疚之苦,特找人在自己的天岚袍胸前秀了一朵魏紫,因为慕情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牡丹。
到得楼上,只见两个男子相向而坐。 左手一洒脱男子,着淡紫衣衫,乌黑头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额骨高凸,眼角微挑,很是冷峻。右手那男子却是一身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怒放的梅花。五官如雕刻般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
见唐青枫落座,左手那男子随手拎起身侧的一坛酒,扔给唐青枫,道:“在下醉三千,适才看公子手中所牵良驹,不似凡品,可是‘静深流’?”唐青枫拍开酒坛,笑道:“没想到‘酒痴’前辈酒中诸葛,对相马也有研究,不错,正是‘静深流’。”醉三千闻言,大腿一拍,道:“好一个‘静水深流,火光电石,暗夜撕影,人间月明’,今日得幸见此良驹,甚好,理应干一个。”说着,众人捧起酒坛各豪饮几口。
酒兵入喉,唐青枫不禁赞道:“好酒,此酒入口甘怡,醇中伴有桂花的香气,想必是酿酒所用桂花之过,只是舌尖还有淡淡的甜味,不知却是为何,难不成是蜂蜜?”
醉三千目露惊异,道:“阁下果然品酒圣手,不错,在下在这老白干中确实加有桂花,枸杞,蜂蜜三味材料,想不到你一尝便知,妙哉。”说罢,众人又饮一通。
忽听一声叹,只听右手那白衣男子吟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唐青枫听得这词,婉约隽永,撩人思绪,不禁又忆起慕情,内心一阵翻腾,快要落下泪来,举起手中酒坛咕嘟嘟的喝起了酒。三人一阵无言,兀自喝酒,想是都被这词勾起了愁绪。
醉三千见状,放下手中的酒坛,对着唐青枫问道:“阁下自从上楼,始终只是喝酒,却从未开口问得在下身边人名讳,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唐青枫轻轻一笑,道:“酒醉逢知己,何须知人谁?在下本为酒而来,尽兴而去罢了,况且,”说着转头看向那白衣男子,道:“小子其实心里已约想到阁下是谁了。”
醉三千大笑道:“想不到阁下年纪轻轻,却如此洒脱,是在下矫情了,当罚。”
那白衣男子正自饮酒,闻言看向唐青枫,大笑道:“ 难怪小兄弟如此年纪,却能江湖闻名,果然好见识。”说罢而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又饮坛中佳酿。醉三千犹如酒醉苍蝇,见二人竟已忽知对方底细,自己却浑然猜不透,不觉有些气恼,对着身旁的白衣男子急道:“二位这样好不干脆,急煞在下也,柳兄莫要卖关子了。”
白衣男子却不理会醉三千,盯着唐青枫道:“阁下身为世家子弟,却又潇洒不羁,精通唐门武学,却也深得移花宫真传,不知我是该称呼你为‘水龙吟’盟主,亦或是‘移花宫’宫主呢?”醉三千闻言,内心惊讶,对着唐青枫喊道:“你是唐青枫?”
唐青枫不置可否,用衣袖拭去嘴角酒水,缓缓道:“前辈何以见得?”白衣男子道:“就凭阁下身上的天岚锦袍,还有腰间的骨扇‘红叶’,正所谓‘空山间,天舞岚,墨如海,天光绽。’想这天岚锦袍,只有移花宫宫主才得以着身,只是阁下这天岚锦袍胸前却又有一朵牡丹,让我好是疑惑,直到看到你腰间的‘红叶’,才敢确定阁下正是唐青枫。”唐青枫笑道:“卿相果然慧眼,晚辈佩服。”
那白衣男子听到唐青枫喊出‘卿相’二字,也是哈哈一笑道:“在下正是奉旨填词,柳永也。”醉三千听罢,将手中酒坛咚的一声搁在桌上,拍手笑道: “妙哉,甚是妙哉。想不到我醉三千值此中秋之际,能有柳兄、唐盟主一同买醉,当不不枉此生了,只是,唐盟主又是如何知道柳兄乃白衣卿相呢?”
唐青枫打一酒嗝,拱手笑道:“二位莫再喊在下盟主,呼晚辈唐二即可,如若不弃,喊一声唐小弟也是甚好,”说着,眼睛看向柳永胸前绣着的那朵梅花,继续道:“当今天下,衣服胸前绣有梅花的,除了天香幽谷七梅,就只有娶得幽谷七梅之一东方玉的‘白衣卿相’柳永了。”说完,三人对望一笑,捧起酒坛畅饮而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