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夜色迷离,西湖画舫之上。
一拨姑娘在杭州城行走,在市集绝对是十分显眼,新月山庄本就是秘密行动,当然是要掩人耳目。
要说起藏女人的地方,烟花之地可是个好选择。
这些地方女子众多,而且各类人鱼龙混杂,又不是干正经事之处,来人中难免有些脸皮薄的家伙。老鸨和龟公懂行得很,不问人的来处,也不问人的去处,也不多说闲话,一切只认客人手中的钱财。
在杭州,则有更为隐秘的地方。
徜徉在西湖上载着莺歌燕舞的画舫,被静寂的湖水包围着,利用地利让窥视者无所遁形。
沈家的眼线刚布下去,便听闻西湖画舫上有陌生女子面孔出现。
今夜小厮前来禀报,那些女子又出现了。
于是沈逸之和苏昉也弄了一条画舫跟在她们后面。
薛瑶也打算前来,可惜天香的师姐担心她的伤情,回杭州寻她,她不得不回去招待师姐。
傍晚杭州再次沐浴在细雨之中,前方的画舫放下了轻纱,女子曼妙的身姿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因神秘感而更加动人。
苏昉道:“水漾船于湖心,这是地利;天降雨若蚕丝,此乃天时。这群女子还真是心思缜密,不得不佩服。”
沈逸之笑道:“可她们没料到还有我们这两个渔翁在这守着那。来,苏师弟,喝一杯暖暖身好了。”
酒是沈逸之自己拎上船的。开盖之后酒香四溢,闻起来便有些陶醉其中微醺的意思。酒入纯白无饰的瓷质酒盅之中,清亮透明,黄中带绿。苏昉因酒品不好很少沾酒,对酒也没什么关注,但还是能分辨出这是上品的竹叶青。沈逸之向他敬酒,他也不推辞与师兄干杯共饮。酒下肚肠,顺着肠胃流转至全身,香气不断上涌。苏昉怀疑多喝几杯,自己也会散发出这酒的香气了。
若是好酒之人,定忍不住会多喝几杯。苏昉饮了三盅,便放下杯子,盯着前面的画舫出神。
沈逸之笑了笑,道:“师弟十分在意那画舫中之事?”
苏昉挑挑眉:“师兄难道不在意?”
沈逸之倒了一杯酒,举杯又饮:“在意。可我也知道,现在万万不可打草惊蛇,我们只能静静等。与其无端烦恼,不如多喝两杯。”
苏昉拍拍手,举起杯:“沈师兄果然好气魄,容师弟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二人喝完这杯,苏昉仍是目不转睛望着前面的画舫。
沈逸之叹了一口气。
苏昉闻声,解释道:“师兄这样的大侠自然是豪气满满坦荡走天下,而像我这种小老百姓活着总是要小心些。”
沈逸之道:“怕这不是全部的理由吧,以前你在太白山上就小心翼翼的,若是我们那次听了你的话多检查,也不至于烧了柴房。”
苏昉点头:“其实,虽然失掉万象门打探消息,但寒江城一直都没有放松对江湖消息的核对,一直都未查出青龙会的疏漏。而这次我们决定调查,不出几日便有了重大发现,如此顺利,我觉得这其中难免有诈……”
话音未落,变故突生,只见前方画舫被熊熊烈火包围,火舌舔着轻纱随风朝天而去。
二人对视交换眼神,脚底生风朝船板一踏,便扶摇而起朝那火船而去。
行至那画舫附近,苏昉忽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风中的味道是……硫黄?
苏昉来不及叫沈逸之,伸手抓他的腰带。沈逸之自是对自己的师弟没有防备,被狠狠一拽,两人就沉沉坠入水里。
爆炸也是在同一时间发生。苏昉和沈逸之落水并未目睹,可被激起的巨浪推开几丈。等他们在水面探头而出,涌入鼻腔的全是木船燃烧的烟尘,流入耳内是那正在下沉的船体燃烧发出的噼啪声。顶棚和船上的家什被炸成块块碎片,在空中随风飘散,淅淅沥沥随细雨降临在这西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