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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香传世 五秀绝艳
天香谷正堂内,梁知音坐看着堂下并排站立的三人。
杜若身着初套杀手服,还带着在外游历的干练与飒爽,一手执伞一手负于背后静静地站立着,右眉上的花钿由水珠状延伸至眉尾成蓝色蝴蝶状,蝴蝶钿随着被风似有若无吹拂的额前须发若隐若现。云舒则身着沐风为裳,额上正贴火红三叶状花钿,微风吹过,裙裾上的金铃随着风声一同发出脆响。而月晓则简单地套了件霜天袍,素净的小脸儿上不施粉黛,细细的腰下光洁白嫩的长腿一览无余,想来月晓不穿霜天裤竟也为时已久。
静默良久,梁知音终于长叹一声,幽幽说出始终不愿说的话。
“云舒,此次杜若回来并不会在谷内长驻。”
云舒听闻心下一震,诧异地仰头盯住梁知音“可是师姐不是已经结束游历了么?”
“不,还未曾。方才为师与杜若问了些谷外情景,与她每月飞鸽传书至谷内叙述的八九不离,但为师总觉得此时还不是杜若回至谷中的最好时机。”
“那么师傅的意思是…”
“明日,杜若即会出谷。”
“师傅不可!”
“别急,先听为师说完。”梁知音慢悠悠站起来,一步一踱地行至三人面前。梁知音虽已白发苍苍,但姿容之秀美,仪态之飘逸,宛如妙龄,见者无不折服。
掌门梁氏,闺讳上知下音,本是官宦女子。多番奇遇之下,不但修得一身医、武、乐、技合一之武功,更有驻颜之术,可永葆青春。
瞧着梁知音,想来江湖盛传东越天香女儿之国红颜不易之说并非不无玄机。
“为师方才已问清杜若江湖近事,青龙会愈发壮大,而东海之滨近年多有倭寇进犯,为师细想唯恐两方暗中勾结。若青龙会真欲借倭寇之力为祸江湖进而称霸武林,想来江湖动荡,怕是祸及百姓啊。彼时,世间便再无安宁。”
梁知音顿了顿,瞧着云舒的眼睛,一字一顿“所以为师想,你与月晓跟随杜若,一同出谷去。”
“一方面暗中调查青龙会与东海倭寇的关系,另一方面,将情报知会各大门派并联络四盟,商讨对策。想来各大门派未曾聚集共商大事,已有一十六年了。”梁知音说完苍眉紧锁,十六年前自己在蜀中唐门对着各门派掌门作保必叫云舒无处起情孽,不使为祸武林,几年来一次都未曾许她出谷,如今却叫她入世,云舒出谷后会有些什么变化她也是无从保证,两相比较真当是烦恼至极。
而这边云舒一听“跟随杜若,一同出谷”八字就早已神游天外,喜不自胜。一来哪怕上元灯节都从不许自己出谷的师傅终于叫自己入世,二来可以长伴自己意中人左右,无论哪一件都真真是极好的消息。
相反云舒一脸遮不住的欣喜,一旁的月晓褪去早前的开朗却是蛾眉深蹙。云舒终于感知到月晓心事,扯扯她的衣袖以示宽慰,月晓轻拍云舒手背,二人无言。
“云舒啊,如今你即将入世,为师有几句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正正心神,梁知音继续嘱咐道。
“三十年前,我天香门派有五位弟子异常出众,江湖人称‘天香五秀’。”
“那五秀之中可有林师姐?”月晓初闻此轶事,不禁失声发问。
“并无。弃霜虽是动中求静,抛掷春秋,毕竟年少,还不曾修成大统。弃霜一辈当中也曾有可继承天香者,只是那孽徒背弃师门,为师也险些为之折损内力,走火入魔,此人不提也罢。”
梁知音想起旧年诸事,不免暗自嗟叹。
“那五秀之中,为首之人乃当今唐门太夫人王郅君,当年她为嫁唐门弃学驻颜之术,如今青丝变华发,垂垂老矣。”
月晓听闻赫赫有名的蜀中唐门竟与天香有如此渊源,不禁瞪圆双眼。
“五秀次之,当属孟青鸾。也是步了王郅君后尘,嫁与神威堡主韩守琼,诞下一子韩学信,神威也已交移韩学信统领。”
听闻至此,月晓已不自禁双手捂住张开的嘴。
“再次为卢文锦,文锦为天香而一生未嫁,亦是容颜不老,如今仍为各位弟子指点武学。你们是熟悉她的。”
“想不到卢师姐竟有如此传奇过往,可怎么一次也未曾提及呢?”
“文锦素不爱声张,且她的诸位师姐妹或嫁人生子,或小隐江湖,或客死他乡。想来文锦也应是心下悲凉。”
“客死他乡?!”三人俱惊诧。
“五秀最末者,秦白露,早殇于云滇瘴疠之地。”
“什么?!”月晓惊呼“那秦师姐为何会殒命于云滇?!”
云舒戳戳月晓腰窝,示意她师傅已不想再提及此事。
梁知音踱了几步,缓缓说道“云舒,月晓,你二人此次出谷一定要听从杜若说言,好好打探青龙会虚实,莫要如从前在谷中时贪玩任性,明白了吗?”
“是!云舒(月晓)定不辱没天香声名。”
“还有,这柄伊人剑,是你初至天香谷时真武派掌门张梦白所赠,你带至谷外使用,若陷于危难,或可保你一命。”梁知音不知从殿内何处抱出一个精巧木箱,交于云舒。
云舒双手接过,打开木箱,一柄利剑置于其中,谈不上装饰华美,却难掩锋芒。
“你抱此剑去天工亭,为师已与青铃交代,她会将与伊人剑特制的伞交给你。”
“是。云舒知道了。”梁知音说的越多,云舒鼻子越发酸,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明天即要出谷,云舒心里是兴奋的。从小因为师傅的限制未曾出谷一次,看着月晓每每出谷与家人相聚皆是羡慕,她可以接受自己无父无母,有杜若,谷中师姐妹们以及师傅的疼爱,她不计较自己从小是孤女。想着毕竟自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天下事介有所得亦有所失。然而出谷却是个极大的诱惑,外面的种种未知皆吸引着她,特别是杜若出谷游历之后,她几乎整颗心都飞向谷外。如今自己终于获准外出,心下却又深深地舍不得。
杜若似是看出云舒不舍,拍拍她的肩膀,细声道“傻小孩,又不是不回来了,虽说是在外游历,何时想回天香都可以回来啊。”
云舒终于不受控的掉下泪珠,她抬手抹泪“真的吗?那怎的你三年来竟从未回谷一次?”
杜若一时语噎,又想起自己在外游历的种种,默默地没有作声。
“收拾好行李,明早就出谷罢。一路上多看多听,谨言慎行。”梁知音抹去眼角泪滴,十六年来她早已把云舒当作自身骨肉抚养,如今她将要远行,梁知音心中万分不舍。“若在外有人问起,你只说自己师承天香,从我姓梁。”
云舒心下一抽,抱住梁知音嚎啕大哭。
良久已是月色皎皎,梁知音立于月色下,久久未能入眠。
云舒整理好包裹,偷偷钻进月晓被窝,两人细细地说着闲话。
“月晓,明日出谷游历,你可要顺道回家看望父母亲?”
“我说不好,我们出谷是有师命在身,若是不经过家里,我想还是不要特意绕回家中了吧。”
“也是,届时就看师姐带我们去哪儿了。”
“嘿嘿嘿,怎么还叫师姐啊,不敢直呼其名?杜师姐可不是在意长幼名讳的人啊。”
“唉你个小蹄子!今儿下午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现下还敢来撩拨我?”云舒一下子挠起了月晓的痒痒,急的月晓连呼不敢。
二人闹了一番,复又重新躺好,月晓此刻正儿八经的问“你准备何时让杜师姐知道你喜欢她呢?”
云舒显然陷入思索,一脸苦恼“其实我怕她知道。”
她双眼暗淡了下来,顿了顿,说到“我虽从未离开过天香谷,也未曾有过少女怀春的心思,但我知道当今世间,女子与男子在一起才是正道。我既已知正道,却仍对师姐心存别念,想来我是邪魔歪道,是世间所不容的。师姐出谷游历如此之久,我尚未曾知她是否对世间男子动过芳心,若是动了,我该如何自处?若是未动,难道师姐就能如我对她一样的对我另有他念?所以我不敢说,更不能说。”
月晓叹了叹气,搂过云舒抱在怀里,无言劝慰。
另一厢,杜若正右手负于背后,站立在窗前看那皎皎月色,想着白天在万蝶坪花海之中曾想起过的那个人。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杜若叹叹气,收紧领口,吹熄了房中的红烛。
再有几个时辰,朝阳初升,三人即要踏上出谷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