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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明月刀ol精品短篇小说 《以东行》

时间:2018-08-13 21:55 作者:逍遥客栈 手机订阅 参与评论(0) 【投稿】
文 章
摘 要
一个人突然离世,身边人总是不相信这场噩梦的,或者说一时适应不过来,总是觉得他还在。而后在某个众人皆在而独他缺席的晚宴上,在某一个仙鹤啼叫声响起的瞬间,在含着潮气的海风吹来的一刹那,茫然四顾,才惊觉他真的不在了,随之涌上来的不是眼泪,而是凝在心头的莫大的怅然若失与无可奈何。

那是很久以后了。

苏霜华的长明灯在横霞屿燃了五年,沈幼菱再也没回过移花岛的时候。

那个名叫薛无泪的紫衣男子问她:“你效忠唐青枫?”

沈幼菱的笛子在指尖转了一圈,九皋坠撞上笛身,发出一声清响:“不,我效忠苏霜华。”

她转过头去,眼底是东海冷冷的霜。

苏氏一族,世代奉子桑氏为主,而她沈幼菱与苏小白乃至于苏霜华,走的是一样的路。

———《以东行》

【一】

沈幼菱这个名字是苏霜华取的。

彼时子桑不寿离岛,苏霜华任移花大总管,代理移花所有事务。但这所有事务里,并不包括给岛上出生的孩子取名。

那天是九月九日,酉时。西下的太阳模糊了天与海的界限,晚霞像水一样漫上天空,礁石上笼罩着一层暖色的光。

苏霜华从沈醉花处制谱归来,瞧见这个刚出生还没睁开眼的小孩子,淡淡道了句:“九是极数,这孩子兴许会有大作为。”

这位冰壶秋月的大总管在移花有极高的威望,即使是随口一说,也让沈父高兴得合不拢嘴。

各门各派毕生所求纵然判若鸿沟,但望子成龙的父母之心却如出一辙。

“好,好啊!”沈父激动得语无伦次,“那依大总管看,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这本不是苏霜华分内之事,可他一向对岛上之人关爱有加,便欣然应允。

苏霜华饱读诗书,博古通今,用学富五车来形容也不夸张。但取名是个大事,他也许可以七步成诗,却不能七步取名。

“取名自当慎重,我回去想一想,过几日再来告知。”

回去后苏霜华认认真真查阅了古籍,选出了一个字——菱。

这是长在中原的一种植物,移花弟子从未有人以此取名。

可单字一个菱,沈菱,总觉得少点什么。

九月九虽是极数,但酉时出生之人,六亲干系情缘多变,难为人之子女,难为兄弟,难为父母,也难为夫妻。

可眼下来说,这孩子只是人之子女。

苏霜华沉思片刻,写下清隽二字“幼菱”。

沈幼菱。

【二】

沈幼菱是在苏霜华“兴许会有大作为”的金光普照下长大的。

到两三岁的时候,有没有作为不知道,但模样倒是不负众望的长得不错。

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又白白净净的小孩子总是很好看的,沈幼菱头发在脑后梳成两个小团儿,睫毛忽闪忽闪的,灵动可爱。洛思远师兄记性不好还脸盲,总也记不住她叫什么名字,于是见她就叫她小面团儿,然后捏捏她的脸。

那脸带着婴儿肥,很有肉感,还真像面团儿。

雨妾喜欢逗她:“幼菱想不想吃明玉子呀?”

“想!”沈幼菱奶声奶气的回答。

“那你笑一下,我就带你去吃,好不好啊?”

沈幼菱毫不犹豫的咧开嘴,露出一个标准的讨好式笑容,一口小白牙还没长齐。

她眼睛生得很大,就算笑起来也不会把眼睛笑没,还很有灵气。

雨妾抱着她去吃明玉子,侧身和风伯轻声说:“以后我们也生个这样的吧。”

沈幼菱的童年可以说是无忧无虑、不思进取,给吃的就走带着玩也行。没人教她诸如“陌生人给的糖不要吃”“不能单独和陌生人在一起”此类防范坏人的话,因为移花岛作为一处世外桃源,几乎没有外人入岛,岛上弟子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人,奸邪不作,盗贼不起,孩子散养都没问题。

沈幼菱四岁就往醉花阴跑,听萧曼声吹笛子。

萧曼声是移花的副总管,但平时几乎没她什么事儿,吹吹笛子悟悟乐理,一天就过去了,除非大总管苏霜华要离岛去中原找宫主,她才会忙那么一两个月。

萧曼声看她常来,以为她对乐理感兴趣。一曲作罢正欲教导一番,回头却看见她拿孔雀当了抱枕,趴在白孔雀身上呼呼睡着了——那孔雀也是通人性,由着她抱着也不恼。

沈幼菱从小就皮,敢揪横霞子的胡子,扔明少卿的棋子,拔星月将军领上的黑羽,却忌惮两个人——苏霜华和沈醉花。

按理说这两人都是温文儒雅型的,不比星月将军的英气逼人有压迫感,招小孩子喜欢才对,可沈幼菱却偏偏相反。

女孩子总是喜欢花一些的。沈幼菱四岁半的时候去幻海花城玩,她个子小,比醉心花高不了多少,一不留神被冲过来的仙鹿撞了个跟头。

沈醉花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鹿,旁边是一个坐在地上的小孩,衣服上沾了土,表情看起来很懵。

这时候沈幼菱距离花海中毒素最强的移花幻境只有三尺,他不知道这个顽皮的小孩子是怎么避开俞泠的看管,深入幻海花城的,但显而易见的是,突然伤人的仙鹿是在救她。

移花中人从小接触醉心花,但也是循序渐进才能抵抗醉心花的毒性,这么小的孩子别说进入幻境,就算吸入一丁点醉心花粉都能危及生命。

除了提醒俞泠加强看管,怎么让这个孩子不再跑过来玩呢?

沈醉花觉着,和懵懵懂懂的小孩子讲道理是没用的,于是他用想了一个很简单的方法——横眉立目地训斥了这个还没回过神来的孩子。

移花弟子大多是风雅之人,很少有人这样一脸凶相地说话,而且移花宫的小孩子少,物以稀为贵,谁见了她不是好言好语哄着,哪受过这种待遇。摔跟头都没哭的沈幼菱登时被装凶的沈醉花吓哭了,从那以后再也不去幻海花城了。

所以沈醉花对于沈幼菱来说,就是童年阴影一般的存在。

苏霜华则不然。

苏霜华是有仙人之姿的,沈幼菱一直这么认为。

他好似一个摒弃七情六欲、无欲无求的人。飘然而立,不苟言笑,周身总是围绕着淡若青莲、从容自若的气韵。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拿个玉净瓶就能去普渡众生了,以至于沈幼菱看见他就想稍息立正站好,仿佛连一个乱飞的眼神,都是对此人的不尊重。

沈幼菱的性格与苏霜华恰恰相反,笑起来能灿烂得像朵向日葵,哭起来能像涨潮时候的海水。她没什么规划也没什么追求,整个人十分随波逐流,贪嗔痴兼备,五毒俱全,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十分佩服苏霜华这样的人。

【三】

苏小白比沈幼菱小两岁,却比沈幼菱懂事得多。

沈幼菱顽皮,常被明玉卿罚到横霞部面壁思过。比如此刻沈幼菱托着腮盘腿坐在地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地面,和旁边的苏小白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她面前是移花一代代人的长明灯,灯火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影子。

夜色来临,方圆十里此处最亮,但也衬得其他地方昏暗异常,漆黑一片的海上充满了未知与叵测。

苏小白自然不会犯事,他看整个明玉部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子被罚,只好来陪一陪这个顽劣的师姐。

其实从这时候就能看出,苏小白身上有苏霜华的影子。

沈幼菱是横霞部的常客,被明玉卿罚熟了,到后半夜,明玉卿和横霞子二人还会教她下下棋。这么一来二去的,沈幼菱棋艺竟然比内功要好。

到了沈幼菱需要到幻海部学怎么用醉心花的年纪,她已经不怕沈醉花了,只是记仇而已,上课常常哭丧着脸。她每天要学怎么吹彩云追月,怎么修习移花内功之法,怎么在不伤到自己的情况下使用醉心花,然后踩着小板凳开船出海。

她对课业没什么兴趣,不像风小雪那样,一听说出海能激动得跳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航海是不是比学内功好玩!”

“还行吧。”沈幼菱面无表情地解开头发,拧出开船时溅上的海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终于有一天,沈幼菱也要离开了。

海水在阳光下闪着光,水面波光粼粼,像碎了一地的玉石。

“小白,我要去中原了。”沈幼菱光着脚,和苏小白坐在岸边的礁石上。

沈幼菱今年十二岁,已经不小了。子桑不寿八岁就通过移花幻境,和小鱼儿他们一起前往中原。

海浪一波接一波拍过来,又退去。

每一年都有很多移花弟子去往中原,有人回来了,有人没回来。

苏小白扭头看了她一眼,想起了那句话:“去吧,父亲说,你会有大作为的。”

沈幼菱没什么追求,也不想折腾什么“大作为”。苏小白两岁就被星月将军带着学航海,她四岁还抱着萧曼声的孔雀睡大觉呢。她看着眼前的少总管,已经预见到了他以后琐事缠身的样子,颇有些同情地拍拍他的肩。

【四】

移花弟子去往中原,要通过移花幻境之试。

苏小白看着沈幼菱走进幻境,还看着她……对幻海部宗主沈醉花做了个鬼脸。

苏小白无奈地摇摇头,觉得师姐还是那个会被罚去思过的师姐,岁月影响了她的身高,却丝毫没有干扰她的大脑。

那会儿的苏小白觉得,师姐一生,大抵会在移花安安稳稳度过。

然而世事难料,很久以后已经是移花大总管的苏小白到中原去找沈幼菱,看到她一手建立的帮派,颇为吃惊。

“我记得师姐小时候很是贪玩,最讨厌有事缠着,怎么肯沉下心来做个不胜其烦的总舵主呢?”

沈幼菱幼时脸上的稚气荡然无存,眉眼间像是结了一层霜,冷冷淡淡的。一头青丝一半挽了发髻,一半散在脑后,身上再也找不出当年那个小面团儿的影子。

那时沈幼菱抬眼看着天边,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夕阳彻底沉下去,再也没有一丝太阳的光亮,才缓缓开口,吟了两句好似不相干的诗: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苏小白盯着她身后的树梢,沉吟片刻:“师姐,你不能被这一句话困住……”

漫天星光拢下来,从他的角度往下瞧,刚好可以看到一个隐匿在树上的年轻人。

“下去看看吧,他一直在树上守着。”

沈幼菱不动声色:“他武功不及我,守着又如何。”

“师姐糊涂啊,”苏小白突然笑了,“他顾及着你的面子,怎么会在武学上表现出压过你的势头呢?”

沈幼菱这才投了个眼神过来。

“我听说他以前也是个大帮主,江湖中人易名的十有八九,连师姐当年来中原,也是换了个名字。可是他这么多年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为人光明磊落吧?”

苏小白抛下最后一句话,然后跳下了相国寺的塔顶。

他万万没有想到,沈幼菱意料之外的人生是由苏霜华一事而起。包括他在内的移花所有人,都翻过了那阴郁的一页,唯有沈幼菱固执的止步不前。

不惜葬送自己想要的人生,不惜将她与那个中原男子的羁绊拉长二十三年。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五】

在沈幼菱用化名“曲菁华”尝过九华的蹄花汤、品过江南龙井茶园的茶、喝过荆湖鲜美的鱼汤、看过徐海万仞峰的冰棺、骑过燕云千里营的烈马、猎过徐海野的赤狐、抓过东越七色海的鸭子、走过巴蜀双月湾的桥、数过秦川沉剑池里的七把剑、看过襄州无涯峰的云海、将整个中原走过一圈之后,她又回到了东海。苏霜华在照影亭处理案卷,明玉卿与横霞子在焚霞亭对弈,沈醉花与萧曼声在玉山上吹笛,星月将军在星月湾操练水战,就这样一如既往的又过了几年。

直到宫主回来,带回了他垂死的徒弟唐青枫。

那天下了小雨,忌开柱眼,宜求医。

浓重的乌云自天际卷上来,连着海水都褪去了透亮的蔚蓝色,变得昏暗发灰。远山之间,遮住太阳的地方,泛起了淡淡的雾气。

苏霜华就是在那一天医治唐青枫的。

本该护法的苏小白被轰出来,同沈幼菱等一干弟子等在外面。

“你怎么出来了?”沈幼菱小声问他。

“我也不知道,但父亲叫我出来等,定然是有自己的考虑,”苏小白答道,“他一定可以救活唐盟主。”

沈幼菱扭头看着他,见他目光坚定,眼底清澈一片。

是了,移花宫所有人都四这样近乎虔诚地相信苏霜华,好像苏霜华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沈幼菱无端想起苏小白常说的话:“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多笑一笑。”

他与苏霜华并无血缘关系,但在某些方面却出奇得一致,比如稳妥能干,废话和笑容一样少。

苏小白就连小时候也不爱笑,沈幼菱第一次见他,他就在哭。

那会他被星月将军带在身边,星月将军是什么人?管你年岁大小是男是女,直接扔进大炮里,沈幼菱在前面看着苏小白一脸灰呛得直哭,觉得这个才只会爬的小师弟真是太惨了。

简直是目不忍视耳不忍闻啊!沈幼菱伸出小肉手捂住了眼睛。

当然小孩子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同情心,她的手指偷偷分开,在小小缝隙里,看到了立在人群中的苏霜华。

自己的孩子被扔进大炮里,却一点也不恼,面上还颇有几分欣慰之色。

可即使那样,他也没有露出哪怕一闪而过的笑容。

沈幼菱抬头看着紧闭的木门,想起多年亲身经历的花海幻境,心中泛起隐隐不安。

两个时辰之后,门开了。只有宫主子桑不寿一人缓缓走出来。

“小白。”

他声音沙哑,唤苏小白过去。

沈幼菱心里一凉。

【六】

这夜送行的人群捱三顶四,灯火凄迷。

除了尚在昏迷的唐青枫,所有人都来了。

移花弟子无论场合,皆着白衣,此刻这白色人群静默着,直到沈醉花与萧曼声赶来,共同吹奏祭曲——就像当年在苏霜华之父苏碧落葬仪上那样。

在庄重的音乐声中,沈幼菱耳畔回荡的却是沈醉花当年在幻境入口对她说的话:

“花海幻境,本来就是要面对你最不愿刀兵相见的人,并且战胜他,也战胜你自己。”

沈幼菱在幻境中见到了谁呢?

她目光投向停在岸边的小船,苏霜华静静躺在里面,像一朵即将开败的长在山巅的花朵,白色的,既高洁又泛着死气。

沈幼菱在幻境里面见到了苏霜华不假,但她见到的是在她面前惨死的苏霜华。

你最不愿刀兵相见的人,在你眼前被月光化作的利箭毫不留情地穿透身体,参差不齐的箭镞耀武扬威一般袒露在你眼前,他一身白袍被鲜血所染,红得发黑,然后看着你的眼睛,直挺挺倒了下去。

而你眼睁睁看着,如同被梦魇缠住,寸步不能移,连声音都发不出。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沈幼菱差点走火入魔,一身功力险些毁于一旦。

即使是个幻境,也足以让她后怕半年。

可清醒着散去一身功力,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寸寸被剥离,逆转天道强行起死回生,较之万箭穿心又何如?

沈幼菱不敢想。

子桑不寿站在最前面,身边是楚天璇和苏小白。

沈幼菱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瞧不见他们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在移花,每逢亲人或者重要之人离世,与此人关系最亲密的弟子都会参悟一些关乎天道的东西。

先生而后死,大拗才能大悟。

总要有什么东西触到心里那根弦,拨得心中一隅震荡,拨得灵台一片混沌,才能领悟到天道。

沈幼菱不知道子桑不寿参悟了什么,她仰头看着璀璨依旧的夜空,只是在想:为什么像苏霜华这样的人死了,夜色还是这么亮呢?

他的内功聚能掀起海上三丈浪涛,散能如高山流水般奔绵延不绝,通天道,晓人理,可推算星辰潮汐,也可逆转生死。可是他还是会死的,还是会被人遗忘的。

沈幼菱一直不明白玄乎其玄的天道,到苏霜华死的那天,也没能明白。

她看见载着苏霜华遗体的小船越飘越远,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印记一下烙印在她的额头上,就像她六岁那年将醉心花的花粉忽然吸入体内。

【七】

苏霜华仙逝后的第七天,唐青枫醒了。

那天沈幼菱隐在人群里,隔着两三个人看向唐青枫。见他面色仍然苍白,唇无血色,唯有一双眼睛里闪着光。

这就是苏霜华以命换命救回来的人吗?

一生一死,一死一生。

她的眼神越来越空洞,过往的悲喜仿佛全部被抽走了。

一个人突然离世,身边人总是不相信这场噩梦的,或者说一时适应不过来,总是觉得他还在。而后在某个众人皆在而独他缺席的晚宴上,在某一个仙鹤啼叫声响起的瞬间,在含着潮气的海风吹来的一刹那,茫然四顾,才惊觉他真的不在了,随之涌上来的不是眼泪,而是凝在心头的莫大的怅然若失与无可奈何。

但沈幼菱不愿意这样,她想留住些什么。

沈幼菱看着他身上与苏霜华相差无几的服饰,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的眼里是一团烧灭的死灰,这团灰不足以复燃,但余温尚能支撑着她勉勉强强,像傀儡一般走出去。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出列,半跪在前,声音像是用笛子敲击玉山上冰冷的玉石碰撞出的声响,听不出情绪:“弟子沈幼菱,愿效忠于宫主,生死不渝。”

她在中原有一支可以培养的势力,苏霜华以命相救,她一点心血和前程不算什么。

“若有人伤宫主一分……”

话未说完便被一个朗朗男声打断,余光一瞥,见苏小白同样出列:“东海移花必倾全族之力,十倍报之。”

话语清晰,一字一句。

愿倾其所有,山水一程聊作相送。

沈幼菱半跪在那里,背影决绝而又悲伤。

那个梳着两个小团蔫着脑袋上课、揪明少卿胡子、三天两头被罚去思过的少女,终于是消失在唐青枫苏醒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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