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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天刀江湖 《吃货与名字》曲无忆篇

时间:2017-05-08 09:01 作者:逍遥客栈 手机订阅 参与评论(0) 【投稿】
文 章
摘 要
年少成就,乃至如今在江湖中割据一隅,百晓生自是恃才傲物,虽笃信命不由天,但对其他人的悲欢离合从来冷眼看之,便觉人力有时尽,既不能把握命运,便只能任其摆弄,恻隐之心这等物什对自己而言倒真挺新鲜。

1.

曲无忆初到寒江城时不过五岁光景,身量还没有问月轩前所植的那排月季高,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随着百晓生走进此间曲院回廊中时,身板却直挺地堪比凤鸣坡上的嫩杨树,只亦步亦趋地跟着,却甚少顾盼,而她一旁紧紧扯着的,比她更小巧些的慕情显然好奇心更胜一筹——钟不忘行于三人之后,只见两团散乱的发髻随着她左右摇摆的小脑瓜不时颤动,如同攀缘枝干的萝蔓,顶着娇柔的轻蕊,在风中摇曳。

将二个小女娃截然不同的举动看在眼里,钟不忘不由想起寒江畔的初逢。

那日江上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凡可用的渡船俱为火海吞噬,火势一度窜上桅杆,似开地极热闹的花,岸两边掠影来去,江面上初凝的冰层恰堪作点足之用,一时间短兵相接,厮杀声混作一团。若留得命细听,凛冽寒风中刀剑铿然声有之,更有一缕飘渺的琴音回荡其间,似感化杀戮的慈悲梵唱,又如幽冥深处的摄魂魔曲……待到帝王州部众溃逃之后,坐镇江心的百晓生才将琴弦一敛,而他原本端坐的纤薄浮冰,竟无丝毫消融。

此役原因帝王州挑衅而起,本来渡船被焚,困于对岸无计可施的寒江城众人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而百晓生携来的一阵寒潮,或者说随寒潮而至的百晓生,顿时扭转了颓势,寒江城趁胜追击下,帝王州彻底落败。善后之际,百晓生在遍布焦土的寒江畔踱步而行——于这一战中伤亡惨重的不只是帝王州,两岸的无辜百姓亦有殃及,帝王州烧船多用火箭远攻,而双方对峙时,更将箭雨频发,一些简陋的房舍徒留焦炭轮廓,倾塌的梁柱瓦檐下,有些余焰未尽,不时迸出毕毕剥剥的火星。

而钟不忘还在暗自为师兄独奏江心的神来之姿叹服,便也默默随同行进,回过神来便见前面似闲庭信步的百晓生一袭白衣随江风鼓动,在这昏暗凄迷的肃杀冬景中恍如谪仙临凡,似乎下一刻便要腾云而起,直奔九霄,于是心下更添感慨,直到他留意到了另一件事——自己内力固然深厚,但还未能达到百晓生那般收放自如,一脚下去,岸畔薄冰不堪承重,便泄出些许混杂着腐叶草梗的泥泞来,可怜他素爱洁净,本就被焦烟与若有似无的血腥味熏地直欲作呕,现下一低头便能看到面目全非的靴面,顿觉郁卒,景慕思绪戛然而止。钟不忘看了看与师兄百晓生愈渐拉开的距离,一咬牙索性便豁开去,任由脚下碎冰接连轻声脆响,盖不低头,只一味随着百晓生的背影挪移视线。

直到面前的背影蓦然停顿,钟不忘还沉浸在眼不见为净的自我麻痹中。但看师兄再未举步,才觉察气氛有异,越过百晓生猎猎作响的衣袂向前看去,便看到一地残砖裂瓦间立着两个豆芽菜般羸弱的小女孩,直挺地犹如嫩杨的那个,手里把着口锈迹斑驳的小铁剑,一双秀气杏眼通红,眼神却泛着冰碴般的冷,在她身后护着另一个略小一些的女孩,正凄惶地看着他们两个“不速之客”,那女孩怀中似乎还抱着样白绒绒的物什。

百晓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二人,而那把剑也直愣愣地迎着他。

钟不忘正想开口质问,不料并未回头的百晓生似乎已洞察他的意图,便稍一抬手示意自有主张。

“你要杀我?”百晓生负手而立,朝那名持剑的小女孩问道。

“.....”

“你可知我是何人?”见其不语,百晓生复又问道。

“反正……不是好人。”彼时曲无忆已知两力悬殊,余光瞥见四周纷扬的残灰,又念及怙恃乍失,举目再无亲故,饶是强自绷紧的神色还是有了些许裂痕,不易察觉的哭腔趁机混入话尾中。

但百晓生还是从中听出了哽咽味道,只见两股泪水在她眼眶中涌动来去,就是不肯落下,在这破晓将至的天色间,如同微弱的星光闪烁。

孰不知这将垂落未垂的泪珠滚啊滚的,竟由百晓生那双看透世事人情的慧眼,滚到他那幅刻着万物刍狗的石心中去了,须臾恍惚,百晓生便觉得那持剑的小女孩摇身化作了一根灯芯,烛光微渺,却生生辟出了方寸光明,当下竟也生出几份不忍。

年少成就,乃至如今在江湖中割据一隅,百晓生自是恃才傲物,虽笃信命不由天,但对其他人的悲欢离合从来冷眼看之,便觉人力有时尽,既不能把握命运,便只能任其摆弄,恻隐之心这等物什对自己而言倒真挺新鲜。

这方不过一眼对望,那厢心思便已千回百转,待到收拾好这突如其来的柔软杂念,百晓生已经做下决定。

“此战非我挑起,却到底与我有莫大干系。”百晓生转过身去,望向远处漫卷升空的黑烟余烬,缓缓说道。

“然尔等今日绝非我之对手,我亦不屑与孩童为敌,我可赠与尔等些银钱,往后生死富贵,全由自己的造化了。”

百晓生顿了顿,复又转过身来,锐利如锋的眼神直直扫向两个年幼的女孩。

“或也可投我门下,拜我为师。倘若有朝一日,尔等自觉武功计谋俱在我之上,便由尔等反目,为今日这寒江之上的累累冤魂报仇雪恨。”

钟不忘本在一旁静观事态,忽然听得师兄收徒之意,眉头不由一皱,当下便想出声劝止,百晓生却再度抬手作噤声之势,钟不忘见百晓生已有定夺,只得作罢。

后来,一行回返寒江城总舵的人马中就多了两个纤小瘦弱的身影。

2.

百晓生只亲自将曲无忆和慕情引进一处客房,也未多作交代,便随钟不忘离去了。

曲无忆在屋中拾了一方梅花凳让慕情坐下,这才仔细打量四周——极宽敞亮堂的屋子,朝门的案头上摆着两尊天青色的瓷瓶,中间盘刻流云纹饰的木架上镇着一口青铜古剑,壁间挂着一幅山水图,兼合一对楹联,写的是何字,曲无忆不大认得,再向其他地方看去,一扇绘着奇峰劲松的屏风将正堂与闲间隔开,进出的月洞门两侧松松拢着月白纱帘,正随着堆花轩窗外吹进的轻风飘动……

待从这种种从未见识过的富贵摆设中抽回心神,曲无忆这才注意到房门大敞,于是快步走到门边正欲掩上,不料一队身着清丽的侍女持着托盘鱼贯而入,倒把曲无忆骇一跳,只得站回到慕情身旁,默不作声地看着侍女将所托物什相继布置,另有一名侍女将两套小衣放于两人近处的红木矮桌上,是曲无忆所熟悉的粗布质地,应是临近百姓处得来的。

直到侍女这厢自顾自地收拾妥当,全程也无一人作声,只闻取放物什的轻微声响,若非室外不时传来雀鸣声,曲无忆直想拉着慕情逃出这片诡异的寂静去。

而后等侍女们翩翩然地走了,曲无忆才暗暗舒了一口气,看着慕情还有些恍惚的神情,便自桌上食盘内取了一枚果饯要于她吃。

“阿忆姐姐,咱们以后是不是没有家了?”慕情不住抚摸怀中兔子的手这才停了下来,未去接递至面前的果饯,只眨巴着一双眼睛向曲无忆问道。

曲无忆看着那双映出自己同样稚嫩脸庞的眸子,也不知如何作答,便将自己的手覆上慕情手背,虽此刻两人的小手个比个的冰凉,紧紧贴在一处,也生出了些温暖,曲无忆小小年纪也难用太多言辞形容,只觉这股温暖顺着手心逆流而上涌进了心里,顿时由内而外激出了股气力——

“情儿别怕,我俩在的地方就是家。”

……

二人在寒江城安定后的日子颇为自在,百晓生并未对她们多行管束,三餐用度均有侍女负责,更有时,百晓生会与她们一同用饭,因其他时候百晓生多忙于盟中事务,难得见到,曲无忆便三番两次在用饭之际向百晓生提出学武,得到的答复无外乎是“不急”、“未到时候”。

除了师父的不慌不忙不授艺外,另有一件不如意的事——曲无忆并不喜欢茹素,东越旧家附近的山上野味极多,父亲又是打猎好手,是以家中腊肉、灌肠从未短过。怎奈百晓生的养生之道中,少沾血食荤腥是头等事项,虽年龄尚小,且已拜师,但多少还有着几分寄人篱下的自持,所以即便对饭桌上那些精细的素菜提不起精神,曲无忆倒也并未十分表现出来。

但心思缜密如百晓生,早已从甚少走动的象牙筷上看出了蹊跷,便也问过是否菜色不和胃口,曲无忆自然面无表情矢口否认,慕情却是在一旁十分欢喜地应和道:很好吃呢。

日日如此。

百晓生经寒江一战,已有些洞察天机之类神乎其神的名号在江湖疯传,但这位智者的玲珑心思加上妙算神机,却怎么也参不透小女孩的心思,便在一日出访闲游时,同随行的钟不忘简而言之:大弟子似乎对寒江城的生活不甚满意。

“小女娃家的,又经此变故,难免有些心结难纾。改日我在市集上为她寻个猫儿狗儿的,正好与那小慕情的兔子凑成对,让她转转心思,自然也就好了。”钟不忘本就对这俩与寒江城格格不入的小人儿不以为然,近日间又被慕情缠地彻底没了脾气,更添不待见,但毕竟师兄开口,少不得敷衍出个办法来,这番话倒是说的有理有据,百晓生也点头称是。

次日,钟不忘便拎着一头乳鹿走进了翠阁——虽不知是何处寻来的,大抵也不会是市集上买的,只见鹿首上的茸尖堪堪冒出一点,四个小蹄子被捆缚在一处,钟不忘便是提着这点绳边,那头乳鹿不时扬起脖颈徒劳地摇动一下倒垂的身子,发出微弱的呦呦声。

其时,难得闲暇的百晓生正将云滇的风土人情向曲无忆和慕情二人娓娓道来,曲无忆见到鹿的第一句话是:

“这个,要烤着吃吗?”

“什么?”钟不忘一时以为自己听岔了。

“莫不是.....要烧制?”曲无忆想起这几日吃到的不地道的红糟焖笋那半咸不甜的怪异滋味,微微皱起眉头。

钟不忘当即失笑,为了顾全素日里端着的威仪,急忙转过身去猛作咳嗽。

只百晓生淡淡地说了一句“原是送于你豢养的。”

……

又过了几日,钟不忘携来一小筐脆桃并两把角梳,冬日间的云滇虽不似东越那般寒冷,但这等时令果品却实在难得,而那两把油亮温润的角梳,更是用心——乃是东越特产。比起对那些飞檐走壁的招式更感兴趣的曲无忆,这些东西十分迎合慕情的心好,小丫头的闽南口音十分重,自此总能看到一脸不耐烦的钟不忘身后缀着条粉纱堆砌的小尾巴,“赛借赛借”叫得分外亲厚。曲无忆虽心下有些不快,但见慕情小脸上总算泛起些笑意,便也不作计较了。

彼时曲无忆刚刚辞了乳齿,啃咬多有不便,因此每每吃桃时,粉琢玉砌的小脸都会拧成一团,眉眼口唇俱向鼻子凑去,竟有几分狰狞的味道。

只把怀中的小鹿看得胆战心惊。

“你于它起个名字吧,有了名字,它便与你有了羁绊,就不会轻易离开了。”百晓生如是说道。

曲无忆看了看手中啃了一半的桃子。

“那便叫桃子吧”

可怜那四蹄乱舞,正欲挣脱的小鹿忽然听到这个名字,竟抖似筛糠,再不敢蹿动,就此,误了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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