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设定在笑道人老了以后，看真武设定站的时候看笑道人和曲无忆的结局哭了希望他们来世能在一起。
我叫心乙，是真武最新一代弟子中最小的。我上面有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六师兄......
“你小子够了，咱们真武弟子现在遍天下，你这样要数到猴年马月!”脑袋冷不丁被拍了一下，我疼得龇牙咧嘴，委屈地嘟囔说：“大师兄，你每次都打我头，掌门说这样子会变笨的。”
“就你小子那脑袋，拍拍更健康。”大师兄名叫吴风，长相嘛，别的师兄都说他是丰神俊朗，一派好儿郎的的面相，我却觉得贼眉鼠眼，尤其爱捉弄我，真是为老不尊。
明日我便要下山去了，据说自从笑掌门以来，真武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弟子修道到一定境界便要下山游历，才能悟出大道。
我愁眉苦脸的去找大师兄，拉着他到僻静处，大师兄一向宠我，虽忙着和几位师兄商量笑掌门的九十大寿，还是抽身跟着我出来了。
“怎么了?你小子还有发愁的时候?”大师兄笑嘻嘻的看着我说，又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我忍了忍没忍住，期期艾艾地说：“大师兄，你是怎么来到真武的呀?”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是懂事那年父母送我上山的，如今也有三十余载了。”
“我想，我想，我下山能不能改个名字呀?你们的名字都好听，偏偏我的名字听着像女孩子一样，会被取笑的。”
沉默。
大师兄很反常的没有取笑我或者呵斥我，他的脸渐渐变得严肃，望着远处的群山问我：“你看那是什么?”
我挠挠头，不解地说：“那是山?”
“是山，又不是山。”大师兄此刻看来真真是丰神俊朗，一派道家真人的样子。“心乙，你可知你自小被抛弃，是师兄下山捡到你，抱回了真武?”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知道。”
“恩。”大师兄点点头又继续说下去“当时我抱你回到掌门面前求他收留你，你在襁褓之中哇哇啼哭，瘦小的身体不知道挨冻挨饿了多久，掌门看着你，只说了一句‘这孩子倒是和我被捡来时恰好相反，但也不能叫哭道人，便叫心乙吧’，这样，你便留在了真武。”
我其实是知道的，但是不知为何掌门为我取这个名字，现下又听大师兄说起往事，心里震动，再也不敢说改名之事了。
两人沉默许久，眼看着暮色降临，山下起了雾气，树林子都模模糊糊看不清影子。大师兄叹了口气，柔声说：“你明日去了山下，江湖险恶，切记保护好自己，不要轻信于人。若有空闲，便去一个叫寒江城的地方看一看吧。”
“寒江城?为何要去那里看一看?”
“算是长长见识吧。”大师兄说完起身回去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因着明日下山要早起，也只得往回赶去。
翌日倒是一个好天气，我早早起来去向掌门辞行。
掌门老了，花白的胡须在晨风中微微飘动。师兄们说掌门年轻时候受过重伤，经脉俱损，一直没好利落。老年更是时不时隐疾发作，不得安稳。我眼圈红红的，哽咽地说：“笑掌门，弟子这便下山了。”
掌门慈祥的看着我，招招手让我到他近前，摸着我的头说：“年轻时大家都叫我笑道人，因为我小时候常笑，如今也能沉下心了。你小时候总爱啼哭，如今也不爱哭了。”
“是的，掌门。弟子如今不哭了。”我鼻子发酸，几乎要哭出来了。掌门同意收留我，更是视我如已出，对我多有照拂，我也视掌门如父，如今要分开些许日子，真是舍不得。
“心乙，你下山了好好照顾自己。”
“嗯!掌门放心，弟子定不会辜负掌门期望。”我磕了三个头，转身一步步走出真武大殿。
身后传来掌门努力压低的咳嗽声。我的心像被揪起来一样疼。
真武地处襄州，以云海闻名世界。我自小看惯了云海日出日落，觉得无甚意思，所以下山首要的事就是离开襄州，去了皇帝居住的开封。听说京中繁华，更有各色人物来往频繁，我自认为是增长见识的好去处。
下山时所带盘缠不多，我们真武弟子一向把钱财当成身外之物，不成想我却连一碗面都吃不起。这，这，这真是愁煞我也。
肚子饥肠辘辘，我扁着嘴在一个板面摊子旁摆了一个有偿算卦的摊子，包袱布铺开，摆上一些道家器具，盘腿坐在后面，努力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想着赚来的第一笔钱就用来买碗面吃吧，离得近，省去好多脚程。
我心里盘算着，却呆了大半日都没有一个人光临我的摊子。倒是旁边卖板面的小哥客人爆满，嫌我占了地方，让我往旁边挪一挪。
唉。大师兄啊大师兄，恐怕你以后就见不到你的小师弟了。原来下山历练第一件事竟是怎样混口饭吃，我真真是快要饿死了。
“喂。你这小道士，莫不是下山没带盘缠，吃不起饭了?”一声清脆的女音传来，我正收拾自己的包袱布往旁边挪一挪，诧异地抬起头，却是一位样貌姣好的姑娘，身穿白色修身服，头梳利落单马尾，笑容似晴天下波光潋滟的湖水，我的心颤了一颤，竟是忘了言语。
“小二哥，麻烦再上一碗面，不要荤腥，让那边的小道士和我一起吃!”轻盈欢快的语调。我呆呆地说：“我也可以吃些荤腥。”
小姑娘“噗嗤”一笑，挤眉弄眼地问我：“那你们也可以娶老婆咯?”
我还是呆呆地说：“也许尚可，尚可。”
小二哥端上来满满一大碗面，笑着打哈哈“这位道长不拘世俗，您吃好~”
心满意足吃完面，白衣服的小姑娘一直看着我发笑，莫不是我吃相太难看，丢了真武颜面?可我实在饿得发昏，顾不上颜面不颜面了。心里默默对掌门和师兄道歉，起身有礼的对小姑娘说：“多谢姑娘请面之恩，不知姑娘可否需要算上一卦?”
“我才不要算什么劳什子卦呢。我要回家了，小道士你要去哪里呀?”
“既然这样，那我一路护送姑娘回家吧。算是报答姑娘恩情。”
“好啊。我要去寒江城，你与我同行的话，也好多个伴，省的路上无聊。”
我心里惊讶了一下，真是无巧不成书，大师兄让我去寒江城见识一番，如今遇到寒江城弟子，也省去好多寻找的麻烦了。
开封本与襄州相邻，但是这位叫琉璃的小姑娘却想看一看江南的花红柳绿，于是我们取道江南，过荆湖，最后到云滇伏龙岭，寒江城的总舵就在那里。到那里之后，我回襄州也近一些。
离开开封时候正是月中，琉璃生性顽皮，提议夜间去探一探皇宫。这，这要是被发现，可是杀头的大罪!
“你放心吧。我早打听好了，皇帝近几日出宫游玩，宫中戒备不严，我们偷偷进去，望一望便出来嘛~”
好吧，我承认抵抗不了小姑娘期望的眼神，脑袋一热，答应了。
是夜，我带着琉璃飞檐走壁，几下就到皇宫屋顶。俯瞰整个皇宫，静谧，庄严，有值夜的侍卫和宫女走来走去，影影绰绰，灯光星星点点，别有一番风味。琉璃小小的脸蛋被渡上柔和的光线，她望着头上斗大的月亮感叹着：“月亮真亮啊。”
我附和着说：“是啊，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月亮月月都会圆，人却不能时时都相见。”
琉璃转过头诧异地盯着我。
我心一慌，身为修道之人，我竟也说出如此儿女情长的字，实在该打。
果然琉璃悠悠的开口了“你一个小道士竟也懂这些分分合合的事?”
我咳嗽一声，假装高深的说：“你见山是山，见月是月，只是第一境界。我见山不是山，所以我说月也不是月，这是你还未达到的境界。”说完还高深的叹了口气。
料想此刻琉璃定是满脸崇拜的看着我。我回头却只见她一脸嫌弃，自顾自跳下屋顶，走了。
自从皇宫屋顶上一起看月亮之后，我自认为我和琉璃也算是至交了，毕竟一起做坏事的不多。如此更觉和她亲近。
一路上看风赏景，颇多乐趣。
期间琉璃在湖边洗脸，遇到老虎一次，被我驱影吓跑;路过江南，小姑娘非要去花坊玩一玩，这可真是难为我道家弟子了，只好收起剑匣，满脸羞愧跟在后面，看花坊乐伶弹琴起舞，琉璃一脸神往;路过荆湖遇到几个丐帮弟子，嬉笑怒骂，相处的好不欢乐，和传说中恶丐的样子完全不同;路过云滇丛林，参天大树遮天蔽日，竟有丛林巨蟒，小姑娘吓得不轻，余下的路程只好我背她行走......
如此种种，自我感觉两人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吧。
行了个把月，终于到达伏龙岭总舵。
不曾想第一眼就让我吃惊。原以为四盟之一的寒江城定是气势不凡，一看就能把人镇住的那种，怎么我觉得倒是人丁稀少，荒芜残败呢?映着云滇嶙峋的岩石，炽热的火浆，更添凄凉之感。
琉璃仿佛看出我的想法，低低地说：“想当年，我们寒江城也是繁荣鼎盛，八荒弟子争先恐后加入。自从，自从四盟之战爆发，曲盟主不幸，不幸......寒江城就再也不比往日了。”
糟了，惹小姑娘不高兴了。琉璃的眼角通红，泪水盈满眼眶将落未落，我的心像揪起来一样。可，可怎么哄女孩子开心啊?
“曲盟主?哪个曲盟主?寒江城现在没有盟主吗?”愚笨的我只好问问题来转移注意力。
“曲盟主就是曲无忆盟主啊。她虽然总是面无表情，但是她人是最好的，对我们每个弟子都十分关心。”说到曲盟主，琉璃的脸上绽开光彩。“虽然我没见过她，但是我的师兄师姐都说她是极好的，那么她定是极好的。”
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
我心里偷偷笑了一下，才发现琉璃长得竟这样美，我看一眼似乎都要飞升了。难道这就是掌门说的得道?
与琉璃话别，我也该回真武了。临走时和小姑娘约好有空去襄州看云海。有段时间不看，还真是想念呢。
小姑娘爱玩，欢天喜地答应了。看着那无忧的笑脸，我的心底也一片喜悦。
襄州与云滇相邻，我回去倒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大师兄知道我回来了，竟飞到山脚下来接我。高兴得一直拍我的头，说许久不拍，甚是怀念。我的心里一片惨淡，想着掌门哪天让大师兄闭关去才好。
回到真武，掌门在后殿等我。个把月不见，掌门似乎更老了。过完了九十大寿，他更不爱出去与人交往了。大小适宜都交给弟子去办，自己常常望着山下，一望就是一天。
我忍不住扑上去，哭着说：“笑掌门，弟子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掌门和蔼的拍拍我的肩，像慈父般温暖。
“走吧，陪我去看看云海。”
“嗯。”我点点头，与掌门一起到真武殿外的后山，这里是看云海最佳地点，人也少，适合**。
“心乙啊，你下山这几个月，可曾悟出什么?”
“悟出什么?”我挠挠头，脑海里却忽然浮现琉璃灿烂的笑脸。心神赶紧收回来，恭敬地说：“笑掌门，弟子愚笨，并不曾悟出什么。”
“呵呵呵。”掌门笑了笑，继续说：“那心乙你看下面是什么?”
下面?下面不是云海吗?心里却又想到与琉璃约好一起看云海，一瞬间，眼前仿佛浮现琉璃看到云海后欢喜的神情。
天啊!我这是怎么了!
“弟子，弟子看下面是云海。”我的脸肯定红了。
“你看到的是云海，又不是云海。等什么时候你看到的云海又是云海了，那么心乙你离道就不远了。”掌门似乎高兴的很。我想他一定没看出我的小心思吧。
发愁再没有借口下山，我整日提不起精神，倒是掌门似乎多了份闲情逸致每每去后山发呆都要叫上我。然后两人一起看着云海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天，连大师兄都以为我生病了，昔日闹腾的小师弟忽然转了性子，变得深沉了?
半年后一个晴好的晌午，真武山下突然来了一个八荒弟子说要讨债。山下弟子火速跑上来禀报掌门，掌门却呵呵一笑，让我下山去看看。
这种小差事什么时候轮到我头上了?
山下一名粉衣女子背对山门轻举纸伞遮住毒辣的阳光，曼妙的身影在树影婆娑下像极了一副画。我小心翼翼地问着画中姑娘：“请问?”
“我是来讨债的!”熟悉的声音响起，转过身是一张姣好的面容，笑的满山花开。
“琉璃，琉璃，怎么是你?”我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多驱几个影子一起来表达我的心情。
“我是来讨债的呀!有个小道士和我约好带我看云海，却迟迟不予兑现，我就***来了呗。”
我真高兴，琉璃娇俏的和我说话，我的心简直开心的要飞上天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带你去看!”我迫不及待拉着琉璃飞到后山，然而今天并没有云，山下还是山。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琉璃，再看看山下，心里急的要死。
“师弟，有贵客来访，你怎么也不带人去见掌门?”大师兄的声音骤然传来，吓得我差点跳到山下去。
“笑掌门安好。我是寒江城弟子，特来拜访。”琉璃彬彬有礼地说，我才看到和大师兄一起过来的还有掌门老人家。
“安好。不知现下寒江城可好?”
“还好。四盟之战后，寒江城就退出江湖恩怨。侥幸逃生的弟子都在云滇，每日笑着生活。这也是上届盟主临去的心愿。”
“好好好。”掌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了，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悲伤。
“笑掌门，您这是......”
“无妨，无妨。吴风，你是大师兄，可知该怎么办了?“”
“弟子知道。”大师兄一改往日不正经的样子，突然严肃起来我都有点害怕了。
“心乙，你可知你的名字来历?”大师兄严肃的和我说。
“我，我不知。”
“你的名字是掌门老人家亲自取的。为了纪念寒江城盟主曲无忆，如今你可要好好对待这位寒江城弟子琉璃。”
我吃惊的合不上嘴巴，琉璃在一边偷偷红了脸。
“我老了，无忆还年轻。我们未完成的心愿，就让小辈们去完成吧。”掌门悠悠说着，看着山下。
我心有不解，疑惑的望向大师兄。
大师兄看看掌门。掌门正痴痴望着山下，有淡淡的雾氤氲上来，他一动不动。
大师兄才缓缓说起：“心乙，你可知掌门经脉俱断，一直未好?”
我点点头。
“那是他年轻时候为了保护寒江城盟主曲无忆所受的伤。那时候我还小，看到掌门被抬回来，哭的不成样子，从此江湖上便说笑道人不爱笑了。后来四盟之战中，曲无忆重伤失踪，人们，人们都说她已经，已经......”
我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师傅总说山下有个江湖，总是让每代弟子都去山下历练，给我取名心乙，合起来便是“曲无忆”的“忆”字。我还闹着名字不好听，如今想来，心里后悔的不得了。
“我啊，总是想，几十年过去了，我老了，无忆还是年轻的样子，她说让我想她了就看看山下，山下是江湖，江湖里有她。可是我总是看着山下，觉得看不到她，她或许不在这个江湖了。”掌门恍惚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无忆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却总想着，能和她在一起，死了也甘愿啊。”
心疼得无以复加，原来掌门的过去竟是如此悲伤。
“笑掌门，您不要难过，现在我们寒江城的规矩是人人要笑，这是曲盟主定的规矩呢。”琉璃在旁边急急插嘴。
“无忆真的这么说过?”掌门回过头一脸惊喜，却已老泪纵横。
“恩，是真的。师兄师姐都这么说!”琉璃重重点头，这个善良的小姑娘早已泪流满面。
“无忆，无忆。”掌门喃喃自语：“到了那边，我还是年轻的样子吗?或者我老了，你还认得我吗?”
我和琉璃在师兄弟的祝福下一起离开真武，在山下寻了一个风景好的地方安居度日。偶尔上山去，听新来的年轻小弟子嘀咕：“掌门好奇怪啊，总说山下有个江湖，江湖里有什么呢?”
我笑一笑，远远去后山看到掌门越加佝偻的身影。笑掌门已年过百年，总是安详的笑，然后说：“我年轻时候，大家都叫我笑道人。”
我远远磕一个头，回到山下。
山下，有相濡以沫与相忘于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