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秀之中,为首之人乃当今唐门太夫人王郅君,当年她为嫁唐门弃学驻颜之术,如今青丝变华发,垂垂老矣。”
月晓听闻赫赫有名的蜀中唐门竟与天香有如此渊源,不禁瞪圆双眼。
“五秀次之,当属孟青鸾。也是步了王郅君后尘,嫁与神威堡主韩守琼,诞下一子韩学信,神威也已交移韩学信统领。”
听闻至此,月晓已不自禁双手捂住张开的嘴。
“再次为卢文锦,文锦为天香而一生未嫁,亦是容颜不老,如今仍为各位弟子指点武学。你们是熟悉她的。”
“想不到卢师姐竟有如此传奇过往,可怎么一次也未曾提及呢?”
“文锦素不爱声张,且她的诸位师姐妹或嫁人生子,或小隐江湖,或客死他乡。想来文锦也应是心下悲凉。”
“客死他乡?!”三人俱惊诧。
“五秀最末者,秦白露,早殇于云滇瘴疠之地。”
“什么?!”月晓惊呼“那秦师姐为何会殒命于云滇?!”
云舒戳戳月晓腰窝,示意她师傅已不想再提及此事。
梁知音踱了几步,缓缓说道“云舒,月晓,你二人此次出谷一定要听从杜若说言,好好打探青龙会虚实,莫要如从前在谷中时贪玩任性,明白了吗?”
“是!云舒(月晓)定不辱没天香声名。”
“还有,这柄伊人剑,是你初至天香谷时真武派掌门张梦白所赠,你带至谷外使用,若陷于危难,或可保你一命。”梁知音不知从殿内何处抱出一个精巧木箱,交于云舒。
云舒双手接过,打开木箱,一柄利剑置于其中,谈不上装饰华美,却难掩锋芒。
“你抱此剑去天工亭,为师已与青铃交代,她会将与伊人剑特制的伞交给你。”
“是。云舒知道了。”梁知音说的越多,云舒鼻子越发酸,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明天即要出谷,云舒心里是兴奋的。从小因为师傅的限制未曾出谷一次,看着月晓每每出谷与家人相聚皆是羡慕,她可以接受自己无父无母,有杜若,谷中师姐妹们以及师傅的疼爱,她不计较自己从小是孤女。想着毕竟自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天下事介有所得亦有所失。然而出谷却是个极大的诱惑,外面的种种未知皆吸引着她,特别是杜若出谷游历之后,她几乎整颗心都飞向谷外。如今自己终于获准外出,心下却又深深地舍不得。
杜若似是看出云舒不舍,拍拍她的肩膀,细声道“傻小孩,又不是不回来了,虽说是在外游历,何时想回天香都可以回来啊。”
云舒终于不受控的掉下泪珠,她抬手抹泪“真的吗?那怎的你三年来竟从未回谷一次?”
杜若一时语噎,又想起自己在外游历的种种,默默地没有作声。
“收拾好行李,明早就出谷罢。一路上多看多听,谨言慎行。”梁知音抹去眼角泪滴,十六年来她早已把云舒当作自身骨肉抚养,如今她将要远行,梁知音心中万分不舍。“若在外有人问起,你只说自己师承天香,从我姓梁。”
云舒心下一抽,抱住梁知音嚎啕大哭。
良久已是月色皎皎,梁知音立于月色下,久久未能入眠。
云舒整理好包裹,偷偷钻进月晓被窝,两人细细地说着闲话。
“月晓,明日出谷游历,你可要顺道回家看望父母亲?”
“我说不好,我们出谷是有师命在身,若是不经过家里,我想还是不要特意绕回家中了吧。”
“也是,届时就看师姐带我们去哪儿了。”
“嘿嘿嘿,怎么还叫师姐啊,不敢直呼其名?杜师姐可不是在意长幼名讳的人啊。”
“唉你个小蹄子!今儿下午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现下还敢来撩拨我?”云舒一下子挠起了月晓的痒痒,急的月晓连呼不敢。
二人闹了一番,复又重新躺好,月晓此刻正儿八经的问“你准备何时让杜师姐知道你喜欢她呢?”
云舒显然陷入思索,一脸苦恼“其实我怕她知道。”
她双眼暗淡了下来,顿了顿,说到“我虽从未离开过天香谷,也未曾有过少女怀春的心思,但我知道当今世间,女子与男子在一起才是正道。我既已知正道,却仍对师姐心存别念,想来我是邪魔歪道,是世间所不容的。师姐出谷游历如此之久,我尚未曾知她是否对世间男子动过芳心,若是动了,我该如何自处?若是未动,难道师姐就能如我对她一样的对我另有他念?所以我不敢说,更不能说。”
月晓叹了叹气,搂过云舒抱在怀里,无言劝慰。
另一厢,杜若正右手负于背后,站立在窗前看那皎皎月色,想着白天在万蝶坪花海之中曾想起过的那个人。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杜若叹叹气,收紧领口,吹熄了房中的红烛。
再有几个时辰,朝阳初升,三人即要踏上出谷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