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人自幼被道观的道士捡到,潜心武道,心无旁骛。
他也听人说起过后山中那个神秘的老道。
别人都只当无名是个传说,年幼的笑道人却知道那老道是真实存在的。
师父曾经带他去见过无名。
笑道人忘不了见到无名时的情景。
老道大手一挥,翻飞的秋叶在空中减慢了速度,仿佛时间在这儿缓下了脚步。
无名抚过他的顶心,笑道:“这孩子确实是难遇的奇才,但不是我要找的人。”
于是笑道人同师父回到真武观。
师父嘱咐他不要多说,他便没有向别人透露关于无名老道的一丝一毫。
过了几个年头,无名老道竟自己出现在真武观。
他还带来了一个小孩。
那是个粉妆玉砌的小童子,明眸皓齿,翩若惊鸿,恍若天上落下的仙儿,若是笑起来不知多好看。
可是,他不笑,他双目含泪欲滴,在暖阳下瑟瑟发抖,紧紧抓着无名的衣摆躲在他身后,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让人顿生怜爱。
无名淡然向众人行礼寒暄,道:“这是我的大弟子,天枢子。”
笑道人在自己师父的脸上捕捉到转瞬即逝的惊诧之情。
笑道人依师父之言来到偏厅,无名和天枢子也在。
师父道:“天枢子是与你同时来到真武观的,一直跟在无名身边,所以你没见过他,他也很怕生。他要在真武观住些时日,你好生照顾他。”
“是。弟子知晓。”
笑道人嘴上应承着,心里却直犯嘀咕。
怕生?那分明是惊吓过度的反应吧。而且那孩子……真的是男孩,不是女孩?
生得好看,又是那个神秘老道的徒弟,众人都对天枢子充满了好奇。
可没人敢上前和他搭话。
他总是一个人坐着不停地流眼泪,如同汩汩溢水的泉眼。
笑道人甚是头疼,师父让他照看天枢子,可是这孩子不吃不喝不睡,也不说话,只是哭个没完。过了两天,笑道人实在撑不住,向师父如实汇报情况,希望师父能想点办法或者换个人。
无名叹气:“心病难医啊。”
当日晚上,无名配好了药材,对天枢子进行了熏香催眠。
笑道人好奇,也去偷偷在门外透过门缝朝里瞧。
那老道点了香炉,做法似的摇头晃脑念念有词,炉上升起的烟在他内力的驱动下若湖水漾开,甚是诡异。
突闻无名道:“笑道人,你进来。”
笑道人只好老实推门而入。
睡榻上的天枢子双眼已经闭上,睡得并不安稳,他皱着眉不安地扭动,似乎是想摆脱什么。
无名对笑道人道:“把你的手伸给他握着。”
笑道人依话照做。
无名换了一个少女声对天枢子道:“倾城,睡吧。”
天枢子的脸色变缓和,低声应了一句“若西姐姐”,便沉沉睡去了。
无名道:“好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今日之事希望小兄弟能保密。”
笑道人很想问问那老道是施了什么法术,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告辞悻悻离去。
小住几日后,无名带着天枢子回了后山。
日子依旧继续着。
接下来的几年,无名陆续收了几个徒弟。尽管在真武观的时间不多,比起原来完全不露面,出现的时间还是大大增加了。这个老道功夫了得,对道的见解也颇为新颖,人也和善又风趣,真武观上下对他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几年天枢子却没有再出现过。
别人问起,无名苦笑并不答话。
很多人都疑心天枢子是否已经不在人世,毕竟他们初见那孩子时他的精神状态太差了。
某日,师父派笑道人到山下接应运送经书抄本的人。
笑道人怕误了接应时间,特地早些下了山。刚到山脚下,便听到上山石阶前一阵喧哗。
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道:“真武这地还真是风水宝地,连小道士都生得貌美如花,虽说是前来讨教真武剑法,哥哥我可真是舍不得对你出手。”
又一个冷冷的男声道:“看你长得这尖耳猴腮的寒碜样,我也挺不想对你动手的,真怕污了我的剑。”
小道士一掌震断了明晃晃的二尺长刀,衣袖一挥,断掉的刀刃被气浪推出,深深扎入石壁数寸。
这是笑道人赶到所见之景。